日本在开国后倡导富国强兵、殖产兴业,主张与列强竞争以夺取殖民地,那是一个主张“大日本主义”的时代,脱亚论等错误思想也甚嚣尘上。当时清朝因为鸦片战争,国内局势混乱不堪,日本趁机挑起甲午战争(日称“日清战争”),通过签订《马关条约》(日称《下关条约》)占领了辽东半岛、台湾及澎湖列岛。在那之后,日本的“大日本主义”愈演愈烈,对此心存恐惧的西方列强对日本进行了经济制裁。但是日本从九一八事变(日称“满洲事变”)开始侵略中国,之后更是深陷太平洋战争的泥潭之中。
结局自不必说,日本战败。基于给中国以及广大亚洲人民造成了巨大的悲剧和苦痛的反省,日本在宪法中誓言绝不再以行使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
然而遗憾的是,日本并没有进行战败总结。虽然盟军设置了东京国际军事法庭,处决和严惩了战犯,日本在东京审判之后签署了《旧金山和约》,但是日本自身一直没有做出战败的总结,因此至今仍不断有人否认东京审判的结果,否认南京大屠杀等事件,还有很多人不理解宪法的精神,宪法第九条明文规定放弃战争。将战败说成是终战,其实就是否认战败。所以,“大日本主义”在日本始终没有得到根绝。
当然,因为侵略扩张行为在战后受到遏制,“大日本主义”的表现形式早已发生了改变。首先,日本在国土防卫方面依赖于美国的军事力量,以成为经济大国为目标。随着经济的迅速繁荣,日本又开始打算在政治上发挥更大的作用。例如在联合国中,日本缴纳的会费仅次于美国,便想当然地希望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另外,由于拥有核武器就能够加入大国行列,自民党政府宣称要和平利用核能,并积极推进核能发电,以便有朝一日将核能转换为军事用途。事实上,在未得到周边国家理解的情况下,日本绝无可能加入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而且拥有核武器这一行为本身不但与国际潮流相悖,想要得到自己国民的理解也绝非易事。
所谓“大日本主义”,即日本成为政治大国的捷径就是成为军事强国。日本政府企图在《日美安保条约》下依靠美国来保护自身安全,并实现军事强国的目标。二战结束后不久,美国极度排斥日本再次走向军事大国,所以禁止日本重建军备。但是,随着东西方冷战的开始和朝鲜战争爆发,形势完全改变,美国也期待日本能够作为西方阵营的一员发挥作用,日本通过依附于美国进而谋求生存的道路由此开启。当时的日本政治家不是没有维护国家尊严的想法,依附于美国是为了实现独立而采取的权宜之策。日本试图加强与美国的合作,借助其力量恢复日本的经济实力,并实现成为政治、军事大国的目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知不觉中对美国顺从本身变成为日本外交的目的,在日本政治家的头脑里,维护国家尊严的意识也日渐淡薄。
诞生于朝鲜战争时期的日本自卫队现在不仅可以行使集体自卫权,还可以向海外派兵,但前提是仅限于协助美军。因为日本正处在美国的核保护伞之下,以冲绳为中心的驻日美军正在保护着日本——日本政府根本无法摆脱这种近乎错觉的想法。准确地说,日本政府情愿相信这种错觉,这已经无药可救。
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日本政府对于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所表现出的合作姿态。当布什政府借口伊拉克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发动战争时,小泉政府在没有调查真相的情况下便草率决定支持美国,并向伊拉克派遣自卫队。事后证明伊拉克并不存在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布什总统以及支持美国使用武力并参与战争的英国首相布莱尔也为此道歉,但是日本政府不为参加错误的战争而道歉,认为支持、协助美国没有错。这件事情清楚地揭示了日本对于美国无原则的依赖性。
对TP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的盲从也是依附于美国的结果。日本明确表示加入TPP,目的是与引领全球经济的美国同步,以便自己也能执全球经济的牛耳,展现其作为大国的存在感。日本一旦签署TPP,基本上会取消关税。虽然TPP会给汽车等一些跨国企业带来利益,但是对于主要农作物和畜牧产业会造成极为沉重的打击,原本全民享有的健康保险制度也将受到波及,到那时可能只有富人才能享受良好的医疗服务。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根据ISD条款,一个跨国公司可以起诉对其有所限制的一国政府,如果跨国公司在特别法庭上胜诉,该国政府必须向其支付巨额赔偿金。尽管美国的跨国公司在TPP中占据绝对优势,安倍政府仍然顺应美国意愿,在没有告知国民实情的情况下,于2016年签署了TPP协议。
后来的事情始料未及,美国政府对TPP的态度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特朗普总统表示说尽管TPP对跨国公司有利,对美国的国内产业并无益处,所以决定退出TPP。这对安倍首相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虽然日本方面表示在美国退出的情况下TPP内部已经就主要事项达成了一致,但是加拿大仍有异议。事实上,没有美国的TPP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因此这一努力是徒劳的。由于美国180度的转向,从属于美国的日本被彻底地愚弄了一把。
由此可见,企图依赖美国进入大国行列的“大日本主义”并不能维护日本的国家利益,反而在政治、经济上,常常引发损害日本国家利益的现象。
从属于美国的结果,一方面产生了自卑感,另一方面却助长了日本所谓的优越感,即与中国和韩国等邻国相比,日本是更优秀的民族。战后的日本在亚洲各国中率先取得了经济的快速增长,进一步强化了其优越感。此外,对于美国所敌视或对抗的国家,日本也会被动地敌视或对抗它们。还有,由于历史原因,中国人对日本存有厌恶感,这反过来又加重了日本人对中国的厌恶情绪。近些年中国经济得到迅猛发展,日本对中国的羡慕之情有所增加,自卑感和优越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对中国的复杂情感。“中国威胁论”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浮出水面。
冷静下来分析,不难判断“中国威胁论”并无充分的依据,其实是在自民党政府持续对美顺从的状态下,从“大日本主义”派生出来的。日本政府大肆宣扬“中国威胁论”,是想树立一个假想敌,这种时候如果提出走强国路线的主张,会获得较高的支持率。那些本来对中国心怀嫉妒和优越感的人,不假思索地就接受了“中国威胁论”。但是两国之间怨恨加深,除了政治家和军火商之外,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像过去那样,日中之间恢复良好关系,不仅给经济,也将为大多数人带来福祉。
在此我想表达的是,日本首先必须从“大日本主义”的幻想中解放出来。抛弃“大日本主义”并不意味着抛弃爱国心。对于政治家来说,也许是很艰难的决断,但这绝不是妄自菲薄,也不值得悲伤。如果日本摆脱了“大日本主义”的束缚,反而会让国际社会刮目相看,赢得中国及亚洲各国乃至世界各国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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