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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票是民主的鲜花还是毒药

时间:2010-11-04 20:50:56 作者:admin来源:中国治理网阅读:1279


 

一人一票是民主的鲜花还是毒药 周拓
 
2008-04-22 20:27
 
我尤其要提醒那些易于被民粹反智蛊惑的中国人,千万当心那些居心叵测的野心家、煽动家和潜伏的僭主们!你们今天献上去的鲜花,明天将成为终结你们所 向往的民主的毒药!明辨鲜花和毒药不可能靠什么“反智主义”,相反,只能靠学习中外历史、学习民主理论这一类高层次的智慧——总之一句话:靠拒绝“反智主 义”!
提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强调知识分子的作用,是邓小平复出后做的几件大事之一。丹尼尔·贝尔预言“后工业社会”必定由具备大学以上教育 程度的专业技术阶层居优势,理论知识则处于中心地位;托夫勒、奈斯比特等未来学家关于“21世纪是知识经济时代”的断言,更是早已成为世界性的共识;而我 们中国,现在竟然还会有人公开打出“反智主义”的旗号且大有市场,不能不令人深切忧虑!
 
 
 
“一人一票”是结局,还是起点?
 
 
 
许 多知识精英,包括西方人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学过历史,竟以为西方的种种好东西都是一下子从天而降,因此可以同样空降到地球的任何一个蛮荒角落。比如“反智 旗手”薛涌的神圣教义“一人一票”,那是天经地义、古来如此的吗?现在中国根本不是要不要一人一票的问题,恰恰是一人一票从何而来的问题!
 
 
 
从何而来呢?很简单,从并非一人一票而来!不妨以英国为例:
 
 
 
首先,除去克伦威尔的独裁之外,英国历史上就没有过真正的专制主义。凡是存在任何一种至上性的、不受制衡的绝对权力的地方,便一定有专制,不管这权力是由一人、还是少数人或多数人掌握。英国的君主一直想要有这种权力——这是掌权者的天性——却一直没能得到。
 
 
 
如 果把1215年的《大宪章》算作英国自由宪政的起点,那么,直到1688年的“光荣革命”,英国的自由宪政才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从1688年到1832 年的第一次议会改革,这一个半世纪是有自由、无民主;1832-1918年又用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来完成民主化即“一人一票”化。历史的真相和薛涌迷信 式的教条恰好相反,宪政和“一人一票”的民主未必是一回事,也根本不是从始至终相伴随;市场经济和一人一票的民主更不是一回事,更不曾从始至终相伴随。更 直白地说吧:没有拒绝实行“一人一票”式民主的宪政和市场经济在先,就不会有“一人一票”这回事!
 
 
 
是制度创设,还是制度运作?
 
 
 
当 今西方成熟稳定的“以宪政民主为基础的市场经济”,其中的政治运作规则确实是“一人一票”。就此现状而言,薛氏所言不差。但这是制度既定之后的制度运作, 而这制度本身,却不是“一人一票”产生,恰好相反,那是国王、贵族、教士和城市资产阶级这些社会上层精英复杂博弈的结果,底层百姓是被排除在外的。你可以 对此感觉不悦——我也是——但事实不会因你爱好或不爱好而改变。这种“精英主导”的性质正是英美现代化模式的特色;只有法俄模式,才有老百姓被动员起来卷 入政治这回事,而这种制度创设期间被薛涌大吹特吹的“一人一票”式的民主参与,其结局一律都不甚美妙!对薛氏“反智主义”更致命的是,底层民众被高度动员 的法国革命和俄国十月革命,却正是被少数“舍我其谁、以天下为己任”的激进精英所煽动、组织和领导的!
 
 
 
此民粹非彼民粹
 
 
 
薛氏反智主义最要害的是:食洋不化,把美国保守的右翼民粹,混同于中国自“五四”以来便大行其道的激进的极左民粹。这国际笑话可真是闹得太大了!
 
 
 
对 于太多的中国人而言,“美国”就是西方的代名词。但这是天大误会。美欧差别之大,足以使美国在西方国家中显得像个十足的另类。不谈其他,这里只想强调一 点:美国的政治舞台上没有左派,美国的左派都在大学里,在好莱坞。美国的民主党是中右即自由主义左翼,共和党是保守派,更右。美国宪法所体现的政治价值观 也比欧洲更古老,以至于有学者定义美国宪法为“近代”宪法而欧洲各国是“现代”宪法,意思是,美国宪法中所保障的基本人权不仅不包括左派色彩的“经济、社 会、文化权利”,甚至,在相当长的时期内,美国宪法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一人一票”的政治权利,当时的“人权”并不包括平等的政治参与权——无财产的白人成 年男子、黑人男子、妇女、印第安人、18岁-21岁公民的政治权利,分别在1841、1964、1920、1965、1971年才得到!这种否认“一人一 票”游戏规则的宪法,被美国的草根大众视为理所当然,而“一人一票”规则却恰恰是薛涌所大力抨击的、继承“舍我其谁,以天下为己任”怀抱的左派们,逆反智 草根意愿而不懈奋斗得来的结果!正是这样一部保守宪法,养育了美国的草根大众,而猛批这部宪法的,却是那些左翼知识精英。这就是美国民众“反智”缘由所在 ——反对左派精英。麦肯锡时代的强烈反共主义,正是这种草根大众的精神代表。
 
 
 
更不能忽视的是美国人的两大文化传统:英国清教和英国 贵族约束王权的自由精神。美国人比欧洲人对宗教要虔诚得多,而清教是特别强调回归基督教的原始教义,也就是说,是特别保守的。中国哪有这个东西?现代中国 人的天国理想,是极左的、无神论的,跟美国人正好成为两极对立。中国的历史传统从来是尚智主义,恰好是反智主义的对立面,而中国近代以来的反智主义压根就 是激进精英的杰作,也跟美国成为两极对立!薛涌的知识体系实在是一塌糊涂。
 
 
 
美国老百姓的自由精神,用一个事例可作最好的说明。一位 中国留美学人和美国人谈起“文革”时的红卫兵抄家,美国人根本无法想象。当我们的同胞问这位美国主妇,如果她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时,她毫不犹豫地说:“我 开枪打死他们!”这可不是什么愤激之词,千真万确,美国人就是这么干的!这是当年英国贵族“风可进,雨可进,国王不能进”的贵族精神普及于平民百姓之后, 形成的美国民情——我的家宅,就是我的城堡!谁敢擅入,格杀勿论!这就是美国几乎人人有枪的草根传统!中国上哪找这样的“草根百姓”?天下竟然会有食洋不 化到如此地步的人,全然无视中美民情和传统的天壤之别,跑到中国来大肆煽动恰好跟美国相反的另类“反智主义”!
 
 
 
以上所说,仅仅是美 国的一个侧面,但美国人还有另一面,受法国影响的、激进主义大众言词的一面。这主要是美国独立战争“反英联法”的影响。美国人的许多言词,听上去简直就是 法国大革命那一套,革命崇拜、反贵族、民粹民主、极端平等主义,等等,根本就是和英国人对着干。这层法国式的大屋顶,居然能牢牢安放在英国式的地基上,并 不打架;更奇怪的是,美国人自己似乎并不觉得这两套玩意儿有什么矛盾冲突之处,于是向全世界到处推荐那套法国配方,还以为它能包治百病!不明美国就里的 人,就此大上其当。
 
 
 
意见,还是真理?
薛涌的名言之一如是说:“最健康的制度,其公共决策是建立在最广泛的参与之上,而未必是最专业的知识之上。”此一“名言”根本就不能成立。
 
 
 
首 先,民主有“量”的一面——参与的广度、包容度之类,但还有“质”的一面,即公民的受教育水平和理性思考及自由平等言说的能力,既竞争又合作、既不惧怕对 抗又能妥协退让的政治文化,既有坚持个人权利的个人主义自由,又有维护公共利益和公共道德的共和美德,等等。没有民主的质,只有什么“一人一票”、“最广 泛的参与”,再加上“反智主义”,不要“最专业的知识”,那会是什么东西?自古希腊的城邦民主以来,经过卢梭的误读、法国大革命、巴黎公社……直到文化大 革命的“群众专政”,这一脉激进、革命、反智、反精英的民粹民主给我们中国人留下的惨痛经验教训,真可谓刻骨铭心!在中国煽动反智主义,除了再来一次“文 革”式的浩劫,还能有别的结果吗?
 
 
 
其次,英美渊源的“一人一票”是牢牢建立在自由宪政和法治基础之上的自由民主,不是法国式的民粹民主。自由民主实际上是“最专业的知识”指导下的参与,是精英与民众的合作而不是分裂对抗。而不是二元截然对立的“两分法”——影响,眼中只见对立、对抗、相互藐视仇恨。
 
 
 
第 三,“一人一票”只关乎利益,不能涉及真理(知识)。早在两千多年前,古代希腊人就懂得区分“意见”(“私见”、“现象”)和“真理”(“知识”、“本 质”)——“意见”是每个人对几乎每件事都会有的看法,而“真理”或“知识”必须是在理性思维、逻辑方法的指引下,经过系统性的艰苦探索,从纷纭多变的万 千现象背后提炼出的事物的本质规律。“科学”便是由这一区分中产生。波普尔把“意见”归入“世界2”,称之为“主观知识”,“真理”则属于“世界3”,是 “客观知识”。但仅有这个区分是不行的。法国启蒙学派把“真理”理解为纯属个人性的理性认知,似乎每个理性人都可自任审判官,用一套纯理性演绎得来的绝对 理想为标准,审判世间的一切,于是,每个人便都成了上帝,把直到这个人间上帝出世之前的一切人类文明统统判定为“不合理”的垃圾,一笔抹黑。这套法国式的 “理性”主义,究竟可算是“智”,还是根本就是一种魔障?当代的科学哲学早已作过很不错的回应:“真理”不是个人性的,那是够资格的内行专家组成的科学共 同体,经过一代又一代人自由平等的交流和辩论,不断建构、修正而得出的集体智慧的结晶。托克维尔早就说过,极端崇尚平等的美国民主之所以不至于步上向下看 齐的民粹式劣质民主的歧途,关键就是两条:传统(“风俗民情”)和教育;“传统”已如上述,而“教育”无非就是“真理”在广大民众间的传播和普及而已。
 
 
 
“真 理”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知识层次,就是哲学和宗教(或其他信仰)。哲学和宗教性的知识之主要功用,是为“真理”奠定价值观的基础,以免真理走向歧途,被人 滥用。这两个层次之间,以及哲学和宗教之间、意见和真理之间,是经常存在矛盾冲突的,但决非不可相容合作。如何协调这些关系,正是一个“最健康的制度”最 主要的关怀——请注意,是“协调”即“调和使之和谐”,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如薛氏之所为。
 
 
 
很显然,“一人一票”式的“最广泛的参 与”,决不是用来生产“真理”的机制,相反,如果“真理”和“知识”要用这套机制来生产,真理和知识都将荡然无存,“文革”及其内在相联的“无产阶级大民 主”告知了我们这一生死攸关的信息。这套机制的用处是:处理每个人的主观利益、偏好、情感等等纯“私域”事务之间的冲突,使之与公共利益及公民美德尽可能 保持协调。
 
 
 
特别关键的一点是:“一人一票”甚至都不能保证私性偏好与公共利益(“最健康的制度”)之间的协调关系。要想比较好地达 成这一协调关系,关键之一就是精英和民众之间良好的沟通、合作与相互信任。20世纪后期兴起的“协商民主” (deliberativedemocracy)就是这方面的一个最新成果。这个英文词翻译成“协商”民主很不达意,实际上,它是经过不同观点之间充分 的、审慎的、理性的、自由平等的、绅士风度的讨论,辩论和反复思考之后,达成各方均可接受的决策的意思。它正好是简单粗鲁的“一人一票”表决的反面!
 
 
 
为什么说是“非典型病例”?
 
 
 
最后,我们稍微涉足一下政治心理学领域,就此远离薛涌弄出的这一团“理论”迷雾,这片怪兽出没的原始蛮荒之地,这支连瞄准具都没有的,粗制滥造、滥伤无辜的“反智主义”破枪。
 
 
 
典 型的“食洋不化”症,大体上说,是种知识分子病。非典型性“食洋不化”则不仅仅包括这些认知方面的病状,还夹杂其他动机,比如投机和表演——一种投机政客 当中的流行病。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专门研究领域,本文无法深入探讨,有志者不妨读一读韦伯的著名讲演《以政治为志业》。简而言之,投机政客心中没有原则和理 想,没有社会责任和公共利益,唯有自我私利,看哪边势力大利益多,就往哪边靠,怎么干得到的掌声鲜花(互联网时代则首先是点击率)多,就怎么干。薛文一上 场,就洋洋自得于“迄今已获得了1300多万的访问量”,从中不难窥见“反智主义”的商业奥秘!我想善意提醒薛氏:人类社会之所以得以存续至今,实因为冥 冥之中有种“公道人心”充当着最高裁决者,近代西方人称之为“自然法”、“法律的正义之源”,宗教信众称之为“神之律法”、“佛之慈悲”,古代中国人称之 为“道”和“天”,等等。以此之故,投机政客的小伎俩便只能得逞于一时,到头来十之八九都不得善终——近例可见台湾的陈水扁,古代则有希腊城邦的所谓“民 主与僭政的阴郁交替”:僭主(非法僭取政权的独裁者)利用幼年期民主的漏洞,以仇富、反精英的民粹手法蛊惑、煽动底层民众拥戴他上台,一旦政权在手,他摇 身一变而成为民主的终结者。这些僭主的下场通常都不太美妙,真正“撞南墙”撞到头破血流的正是这类人,而不是具有“社会良心怀抱”的知识分子!
 
 
 
我 尤其要提醒那些易于被民粹反智蛊惑的中国人,千万当心那些居心叵测的野心家、煽动家和潜伏的僭主们!你们今天献上去的鲜花,明天将成为终结你们所向往的民 主的毒药!明辨鲜花和毒药不可能靠什么“反智主义”,相反,只能靠学习中外历史、学习民主理论这一类高层次的智慧——总之一句话:靠拒绝“反智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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