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自付饭费难成风气？

    ■知道分子之张鸣专栏

    近日国博推出廉政文物展，国家主席胡锦涛先生的一张自付饭费的收据也在展出之列。国家主席外出吃饭，自付饭费，在中国无疑是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尤其考虑当下各级机关的招待费芝麻开花节节高，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官员们外出吃饭，从不自己掏腰包。很多基层政府机关，工资都好长时间开不出来了，但公款吃喝却照旧，亏什么，也不能亏了官员的嘴。官员不掏钱，还不仅仅体现在吃上，很多地方，官员的工资基本不用，已经成了惯例，就连家庭日用品都有公款打理。

    国家主席带头倡导的自付饭费之风，为何难以在官场蔚成风气？

    记得改革之初，公款吃喝一度是人们的关注焦点，不仅舆论抨击，而且相声小品讽刺，老百姓还有胆子大的去掀桌子的。但是，时至今日，不仅舆论对这种嘴上的事没有了兴趣，就连主抓廉政的纪委，也不再关注公款吃喝，如果一个官员仅仅有这样的问题，没有贪污受贿，大约要属于廉政典型了。翻着番增长的政府招待费，也成了名正言顺可以列入预算的开支(如果有预算的话)，至少，属于合法开支。

    在这期间，世界的廉政标准没有变。发达国家的政府人士，哪怕一个公款购买的汉堡包，一次公车私用，无论是议员还是总统首相，都是举国谴责的罪过，谁被抓住了，多半是要下台的。但是，在我们这里，尺度却明显宽松了许多。问题出在哪里呢？

  最直接的原因，是官员贪腐的程度在这30多年快速而迅猛地提高了。记得1979年王守信案件，贪污了50万，算是全国头号，但是在今天，贪污50万的官员还有人感兴趣吗？动辄就是LV包几百个，劳力士表几十块，美金、港币几十万，人民币几千万乃至上亿。大鱼，超大的鱼跳出来的太多，无形之中，就把纪检部门的尺度提高，再提高。有大鱼在，谁有兴趣抓小的呢？在这个过程中，原来还视为严重的贪腐问题的公款吃喝，已经悄然无罪化了，官场蔚成风气的不是主席倡导的自付饭费，而是公款大吃大喝，吃了喝了还要拿，很多人在大饭店吃完了，还要拿上好烟好酒。至于给重要官员配备本地各大酒店的饭卡，让他们随意方便消费的，更是很多城市官场的惯例。

    从更深的角度，说明我们的制度没有一个能够跟领导人主张相配套的机制，让他们所倡导的，变成官场的现实。廉政的机构，抓了越来越多的大鱼，不是说明这些机构行为有效率，而是说明现实的无奈，不得不一次次抬高惩治尺度。连带着，社会的道德标准也在随之降低，当年看见官员公款吃喝，人们会痛心疾首，而现在则麻木不仁，完全无所谓了。领导人倡导的，固然合乎民意，但民意却难以抵制那些吞噬民脂民膏的反向行为，久而久之，这种行为，甚至带坏了民意。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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