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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福斯特 布莱特·克拉克:星球危机

时间:2013-08-02 17:28:15 作者:约翰·福斯特 布莱特·克拉克来源:爱思想阅读:12976


  这样,减少生态足迹、使世界重新与对环境的限制协调起来的责任必然主要由富裕的资本主义国家承担。唯一公平而可持续的解决方案是缩减与融合,即全球人均碳排放量与生态足迹要均等,并要消除不平等的生态交换。

  与北方相比,气候变化和其他全球问题会在许多方面对全球南方产生更加迅速的危害。正因为这一点,国际农民运动 “农民之路”( La Vía Campesina) 出现了,随后又出现了发展 “环境无产阶级” ( environmentalproletariat) 的愿望。同时,富裕资本主义国家的宣传机器将新兴经济体描绘成对环境唯一的、最大的威胁。因此,认识全球南方与终极危机的关系至关重要。

  比较不发达国家与发达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体的经济—生态关系,只会更加突出后者充斥着浪费的特性。能量密度和碳 ( 化石燃料) 强度高已成为二战后主要工业国的特征。这种高的能量密度是由生态 ( 和经济)的不平等交换的帝国制度造成的。如果失去帝国的生态和化石燃料的巨额补贴,就很容易发现发达经济体实际上毫无效率可言。

  西蒙•库兹涅茨 ( Simon Kuznets) 在比较发达经济体与不发达经济体的 GDP 时强调了其中的一些矛盾。他在 1949 年的文章《国民收入和产业结构》中认为,与工业和商业不够发达的经济结构相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民收入被严重高估了,因为进入市场的一切———甚至仅仅用来 “补偿”工业资本主义集中生产的低效率和破坏性的花费———都被认为是促进了国民收入和经济的增长。因此,众所周知, “前工业化”或不发达的经济体 ( 尤其是中国) 能够以较低的成本生产出更有价值的东西,能够在 “距离上”更有效地将生产者与消费者结合在一起,能够不要求包装和产品加工,以避免对消费者的掠夺,能够通过组织 “家庭和社区生活”保障个人一生的安全。

  这样,现代工业社会中很多被计入收入和经济增长中的东西,如 “额外的运输和处理”,就只能作为对集中的工业和城市生活的低效和破坏性的弥补了。库兹涅茨认为这应包括: 对汽车的过分依赖,大部分的住房成本,用在物流、运输和通讯上的大笔费用,银行、职业机构、经纪公司等的支出。

  因此,大量被算作 GDP 和经济增长的东西不过是“向工业社会机器敬献的油料”。库兹涅茨认为,在高度工业化的经济体中,“将兽皮转换成鞋的狭义生产,仅仅占成品价值的一小部分”,而在不发达经济体中,“它实际上占有全部价值。这样,可以清楚地看到,工业社会中的运输和物流活动就是对大规模机械制造的[实际物质]劣势的弥补”。

  那么,对库兹涅茨来说,发达工业社会产生的许多额外费用,就是对这些社会的负面特征的中间性弥补,而这并没有为最终的使用价值增加任何东西。然而,从社会计划或社会主义的角度看 ( 就像巴兰和斯威齐的分析那样) ,批判甚至会更加深入一些,因为这些庞大的虚假社会花费不仅可以作为对城市—工业化生活的弥补,而且可以被看作资本主义经济剥削的、以利润为中心的和垄断本性的产物,因而在这个意义上也缺乏社会合理性。

  在今天日益全球化的垄断金融资本中,生产组织的生态、社会和经济不合理性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显而易见的。农业综合企业尤其如此。这是因为,它在生产过程 ( 包括肥料生产) 的每个阶段都几乎毫无例外地严重依赖密集的碳输入,它对自给农业造成破坏,它拥有大规模的食品加工、包装和超市连锁店,它通过全球的物流和运输网络使食物里程最大化。据 《纽约时报》报道: “在挪威捕捞的鳕鱼运往中国变成鱼片,然后再运回挪威出售。”这主要是出于全球劳动力套利的原因。它利用了中国的低工资。同样,全球劳动力套利也说明,为什么 “欧洲一半的豌豆要在肯尼亚种植和包装”。一项针对包括面包、黄油、奶酪、苹果、咖啡、奶油、橙汁和糖在内的典型的瑞典早餐的研究表明,这些食物在成为早餐前已经旅行了24901 英里———相当于地球的周长。

  农业综合企业生产每英亩粮食的效率比集约的有机小农业更低,而且后者对环境的破坏更小,在为土地上的人们和整个社区提供谋生之道方面也要优越得多。因此, “农民运动”声称,为了保障粮食安全、生计、工作、人类健康并保护环境,全球粮食生产必须掌握在可持续发展的个体农民手中,而不是大型垄断农业综合企业和连锁超市手中。马克思在 19 世纪 60 年代指出: “历史的教训是……资本主义制度同合理的农业相矛盾,或者说,合理的农业同资本主义制度不相容……合理的农业所需要的,要么是自食其力的小农的手,要么是联合起来的生产者的控制。”

  当成群的民工组织起来对抗资本逻辑,以确立对生态—物质关系的社会控制并建立更有意义、更少疏离感和更加可持续的生活状态时,小农的世界性反抗就越来越把生态问题置于重要的位置了。环境社会学家谢敏仪 ( Mindi Schneider) 和菲利普•迈克米歇尔 ( Philip McMichael) 在 《农民研究杂志》上指出: “在信奉生态科学的国际农民运动的背景下,马克思 ‘物质变换断裂’的概念已经成为试图恢复有助于环境和社会可持续性的农业形式的焦点。”

  奥德姆强调,逐渐加强对化石燃料使用的限制,将终结今天的采油体系。 “由于公民、教师、领导人不了解相关的热力学,工业农业的高收益率产生了一个非常残忍的错觉……整整一代公民认为,高效利用太阳能的时期已经到来。这个骗局令人沮丧,因为发达国家的人们不再吃太阳能合成的土豆了……人们实际上在吃一定程度上由石油生成的土豆。”

  如果没有化石燃料提供的补贴,今天的农业综合企业体系就会崩溃。因此,必须回到更具有生态效率的传统农业形式。这样,知识体系就会颠倒过来。不是农业综合企业为传统农民提供知识,相反,后者将成为最适宜的农业的灵感来源。这种农业植根于数千年累积起来的土壤耕作知识之中,并得益于现代农业生态学的发展。

  有一种观念认为,全球南方———包括中国和印度———可以很容易地将现在从事小规模农业的数十亿人口纳入到第三世界拥挤的城市中心。这种观念产生于一种发展理念———根据这种理念,据说西欧富裕国家迅速地将自己的农村人口吸收进了新兴的工业化城市。实际上,是一波又一波移向殖民地的巨大的欧洲移民潮减轻了城市的压力。这种依靠大规模移民的工业化—城市化模式,在今天的全球南方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那里没有符合目前需要的集体移民规模,也没有同样的碳补贴———由于气候变化的限制。它也没有良好的经济条件向一整块 “新”大陆扩展———美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世界工业强国。相反,许多国家出现了这样的情形,即随着人们从农村向就业机会不足的城市的迁移,城市贫民窟得到了巨大的拓展。约 1/3的世界城市居民现在住在贫民窟中。

  为了回应这些现实,中国兴起了强大的新农村建设运动。它反对将大规模的农耕企业体系作为在今天的环境下可行的发展模式,相反,农业将植根于农村集体土地产权制度 ( 中国革命的产物) ,以及对约 2. 4 亿小农户的传统知识的利用。粮食生产和社会—生态关系的转变还涉及农村教育的发展、医疗服务和基础设施。

  人的可持续发展的社会

马克思写道: “劳动首先是人与自然的过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动来引起、调整和控制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的过程。(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由于资本主义在全球范围内造成的经常性的和日益增长的物质变换断裂,人与自然环境之间核心的物质变换关系现在正在遭受人们的质疑。由于全球垄断金融资本自身内部的矛盾,它饱受无休止的停滞危机的困扰。尽管如此,在对无止境的积累的追求中,它也跨越了所有的生态边界,从而激起了最广泛的、全球范围的外部矛盾。

  用赫尔曼•戴利的话说,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经济增长,是 “与有用物质和能量从环境中来,经过经济子系统( 生产和消费) ,然后再回到环境废弃物汇集地的代谢流的增加分不开的”。因此,可持续发展社会的关键是对这种代谢流的合理监管,“这种代谢流与再生枯竭的经济资源、吸收废弃物排放以及提供无数其他自然服务的自然循环联系在一起”。马克思认识到这些物质的局限性,以及生产最终只是人与自然的关系的事实。他将社会主义定义为这样一个社会,在其中,“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

  马克思在 19 世纪指出,对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要进行合理的社会调节; 距离这种社会调节,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天,这种物质变换的断裂正威胁着作为人类和无数其他物种栖居地的整个星球。对于在应对当前的星球危机以及具有极大破坏性的资本的社会物质变换时所面临的问题,我们不应低估它的严重性。科学告诉我们,为了避免灾难性的气候变化,必须想办法将化石燃料保存在地下。我们只有确保低于一万亿吨的碳排放,才有可能避免不可逆的和灾难性的气候变化。然而,迅速削减化石燃料消费,就意味着去除今天的全球垄断金融资本主义体系极度依赖的能源补贴,结果是使整个制度遭受质疑。同时,还必须扭转其他的全球断裂,如物种灭绝、氮磷循环的断裂、海洋酸化、淡水消耗或过度使用、自然地表植被覆盖的消失和土壤退化———为了不阻断未来,我们还不得不面对我们的社会制度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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