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08-02 17:28:15 作者:约翰·福斯特 布莱特·克拉克来源:爱思想阅读:12973
我们生活的世界没有实际财富的增加,而只有 “贫乏”———用约翰•拉斯金 ( JohnRuskin) 的话说———的增长。在 《为了共同利益》 ( 1994) 一书中,赫尔曼•戴利( Herman Daly) 和约翰•科布 ( John Cobb)分析了总体经济福利。除了传统的收入数据,他们还将生态成本包含在内。他们证实,从 20 世纪 80 年代开始,人均可持续经济福利就在下降,甚至在 GDP 增长时也是如此。然而,这一对物质福利变化进行更准确计算的尝试———由于没有审视生产本身———只是触及了表面的不合理,而这种不合理已经深入到当代垄断金融资本的运动规律及其与环境越来越具有破坏性的关系中了。
今天,从产品的品质或使用价值的角度看,资本主义生产的无止境浪费的本质非常明显。包装产业是继食品和能源之后的世界第三大产业。据估计,包装成本平均占所购非食品生产的物品的 10%—40%。化妆品的包装成本有时达到其所包装的实际物品的 3倍。某些产品的广告费用,如肥皂或啤酒,占单位零售成本的 10%—12%,而一些玩具的广告费用更是占到零售成本的 15%。同时,公司的促销预算常常是其广告预算的 3倍。仅 2005 年,美国花在营销上的费用就超过上万亿美元。
在这种制度下,没有简明的方法去估算不合理生产结构的全部成本; 然而,很显然,它的规模是巨大的,而且一般来说,营销费用和物流费用会远远超过产品的材料成本。因此,对社会和生态规划作出调整,以适应使用价值的生产而不是虚假地提高交换价值,可以在大幅降低生态成本的基础上促进人的真正需求。
主流环保评论家常常将困扰社会的日益严重的浪费性和破坏性消费归因于 “消费者主权”假设下的普通消费者的缺陷。但是,美国每 12 美元 GDP 中就有 1 美元花在营销( 不包括深入商品生产本身的营销费用) 上,这表明,消费者主权纯粹是幻想。社会中的每个个体几乎在醒着的每一时刻都受到了持续不断的营销宣传的影响。事实上,正如约翰•加尔布雷斯 ( John Kenneth Galbraith)通过 “依赖效应”所表达的,在今天的资本主义社会,我们的消费方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我们的生产方式,而不是相反。
利用垄断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来销售商品,现在成了一门艺术。早在 1933 年,美国社会学家罗伯特 • 林德 ( Robert S.Lynd) 就在 《作为消费者的人》 一书中说道,“广告、品牌、风格”的变化,是为了充分利用变化着的经济条件带来的社会不安全感和疏离感而人为设计的。公司把 “工作不安全感、单调、孤独、不婚和其他紧张状况”看作向个性古怪的人推销更多商品的机会。在每一个暴露点上,警觉的商人都准备了灵丹妙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因为无法从这些商品中获得满足,才使得资本拥有了永恒的市场。市场利用社会的脆弱性创造了一系列无休止的新的需求,加剧了这个制度的整体浪费。
为了增加销售,垄断资本主义要求越来越快速的商品流通。耐久性是这个制度的敌人。一次性文化因而产生了最大的利润。在美国,由于手机在计划上和心理上已确定要遭淘汰,因而它的经济寿命只有几年,结果有1. 4 亿部手机在 2007 年达到环境保护署认为的“生命终结”的地步。在同一年,大约 2. 5亿台电脑和外围设备到了它们生命终结的时刻。2006 年,史蒂夫•乔布斯力劝客户每年买一台 iPod,以跟上最新的技术。美国每年购买的一次性饮料容器超过 1500 亿个,而每天丢弃的外卖杯达 3. 2 亿个。自 20 世纪 60年代以来,在有包装的软饮料中,采用一次性容器的已经从 6% 上升到今天的 99%。美国每年发送给家庭和企业的最不受欢迎的垃圾邮件超过 1000 亿件,这使每年的温室气体增加了 5100 万吨。在一种力求使总体浪费最大化的经济中,产品是系统地生产出来的,无法被修复。因而消费者不得不将它们扔掉,然后再回到市场上重新购买。
制度的宏观低效、缺乏任何社会和经济规划以及巨大的浪费,是我们随处都会面对的无所不在的现实。城市结构围绕 “汽车第一”的交通系统进行安排、购物中心四散分布、城市交通拥堵、赌场经济、诉讼社会、战争经济、刑罚国家以及 1% 人口的奢华、炫耀性消费———这些都展现出一个极端过剩的世界,同时又伴随着巨大的社会剥夺和环境退化。据估计,美国 18 岁以上的出行者平均每周呆在汽车里的时间是 18. 5 小时。20 世纪 80 年代,美国注册驾驶员年均开车约 1 万英里,而今天则达到约 1. 4 万英里。2010 年,美国人开车总计 3 万亿英里。2010年,美国车辆的平均重量比 1987 年重了几乎 800 磅。美国每 100 万辆汽车,就需要铺设相当于 20 万个足球场的沥青。
一些研究表明,美国的经济剩余———其中很多统计都与广告、军事支出和其他形式的非生产性社会产出所导致的经济浪费相关———占 GDP 的 50% 还多。(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这还应该加上与“渗透效应”相关的不必要的费用。此外,所有这一切都没有考虑人和环境遭受的实际危害———所谓的 “消极外部性”。事实上,正如环境经济学家威廉•卡普 ( K. WilliamKapp) 曾经说过的,资本主义是 “一种不付成本的经济”。
这一切都意味着,这种经济从根本上说绝不是为了满足从事劳动和生产的绝大多数人的需要。马克思写道: “资本主义生产尽管非常吝啬,但对人身材料却非常浪费,正如……它对物质资料也非常浪费一样; 资本主义生产一方面使社会失去的东西,就是另一方面使各个资本家获得的东西。”其结果是,在今天的垄断金融资本下,目前的物质进步无论从任何合理的标准看都变得越来越消极了。正如巴里•康芒纳 ( Barry Common-er) 和查尔斯•安德森早在 20 世纪 70 年代指出的,自然界维持我们的经济活动的能力正在被我们突破,从而产生了巨大的 “生态债务”。为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这一债务最终必须得到偿还。
奥德姆在生命的最后 20 年中完善了对新古典经济学强有力的生态批判,其中反复强调了他与马克思观点一致的方面。他认为,面对地球危机,通过在全球范围内改变生产和消费结构,并使经济制度重新指向真实的财富,就有可能找到解决生态超载所标示的极度积累的社会方案。这意味着承认:“我们社会中的主要浪费是在非生产性活动中使用燃料。我们在不需要的情况下也去开车,过于经常地开车,并用过多的功率开车。因为城市没有安排替代的交通工具,所以我们使用汽车作为交通工具。因为能源费用的增加的确使得人们摒弃了一些不明智的浪费,美国可能需要针对这些挥霍浪费提高燃料税。”
奥德姆强调,消除不平等的生态交换对可持续经济条件的发展至关重要。他证实,在 20 世纪 90 年代末,美国获得的真实财富( 即隐性能源) 是它出口的 2. 5 倍,这对不发达国家是不利的。社会变革也需要 “控制全球资本主义对资源进行短期开发的内在倾向”,这种倾向可能会破坏国家/国际的 “资源基础……造成崩溃”。在他看来,资本主义增长 “与杂草丛生极为相像”。在全球范围内, “庞大的资本主义独一无二的统治地位”应该 “被重视与环境进行合作以及重视国家间的合作所取代”。
奥德姆强调,为了超越透支资源和能源的所谓 “癌症资本主义”,消除经济和生态的 “浪费和奢华”至关重要。因此,他建议,首先有必要做到: ( 1) 工业的中心由“建设”( 即净投资) 转向 “维护”( 即重置投资) ; ( 2) 设置个人收入上限; ( 3) 减少来自利息和股息的不劳而获的收入; ( 4) 通过减少 [上层] 薪水而不是解雇员工进行精简; ( 5) 为失业者提供公共工程项目; ( 6)分散组织层次; ( 7) 限制私家车的功率;( 8) 淘汰一次性塑料包装; ( 9) 在消费之前优先考虑生态净产量; ( 10) 通过 “多样性的和有效的合作”促进最佳经济的发展;( 11) 在无利润的情况下分享信息; ( 12)在生态交换中促进 “国家间的公平”; ( 13)使用投入较少的农业品种。奥德姆很清楚,这种转变需要与 “帝国资本主义”的决裂。他说, “社会主义的分配理想更有助于稳态状态而不是增长”,而资本主义则正好相反。
全球南方和终极危机
对生态足迹的分析告诉我们,世界已经超载。目前,它正以维持 1. 5 个地球所需要的速度使用着资源。环境透支的主要根源在于富裕国家的过度支出,而现在,这种做法正在全球范围内被复制。事实上,如果整个世界都拥有美国的人均生态足迹,就得需要五个地球。像美国这样的富裕经济体的生态足迹水平,恰恰说明它对不平等的生态交换的严重依赖; 为了促进自身的增长和实力,它从全球其他地区、尤其是欠发达国家攫取着资源。
奥德姆明确指出,当美国从贸易中得到的隐性能源是出口的 2 倍多时,厄瓜多尔出口的隐性能源则是它进口的 5 倍。这样,就实际财富来看,两国间的贸易对厄瓜多尔极为不利,但却为美国经济提供了巨大的生态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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