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5-04-21 22:36:08 作者:朱明熙:“三农问题”到底应当如何缓解?来源:燕南首发(http://www.yannan.cn)
问题之三,以公司加农户,龙头加龙尾,实行“订单农业”,走农业产业化的道路来富裕农民,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得通?不错,在近年来的农村改革实践中,我们确实看到一些地区,如山东、内蒙等通过这种方式使一部分农民受益。但同时我们也大量看到公司整农户、坑农户、骗农户,使农民血本无归的事件不断发生。这里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在现实经济生活中,公司与农户往往并未结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共同体,而是各自分离并具有独自利益的经济主体,在经济交往的利益博弈中,由于博弈力量的极不均衡,结果往往很难避免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利用其博弈中的优势侵害一家一户的分散的力量薄弱的农民的利益,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更是资本的必然,而并非公司老板的良心太黑的问题。因此,仅仅依靠现在这种公司加农户,龙头加龙尾,实行“订单农业”,走农业产业化的道路来富裕农民,其设想的出发点是好的,其实行的结果很可能是悲惨的。所以李昌平等农业专家会对此产生怀疑,他认为:“有没有公司把农民带富?也有,但是是不是一个普遍的现象呢?我持怀疑态度。我大量的一手资料证明,不是这么回事。公司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利益最大化,那他就不是一个好的企业家,或者是一个傻瓜。当农业性的企业获得超额利润的时候,会给农民。但获得平均社会利润的时候,它不找农民要钱,农民也不找他要钱。但是当企业得不到社会平均利润,或者亏本的时候,它一定会把风险转嫁给农民。这时候,政府干什么呢?他会为了企业还是为了农民呢?当然为了企业。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第一,企业可以给政府官员送礼;第二,每个企业都是政府的政绩。问题是农业性的企业会不会得到社会平均利润或超额利润,经过调查90%的农业性企业得不到社会平均利润。不然的话为什么中国的四大银行离开农村了呢?也有个别的企业把农民带富,但以一个企业就代表全国的情况是不合适的。连国营企业都会打白条等,怎么能够指望民营的企业带动农村致富呢?”(《三农问题的困惑与出路》,燕南评论,2002.6.17)
2、农村县乡基层政府养人太多,“生之者少,食之者众”,使基层政府变异为“掠夺性政府”说。该观点主要认为,我国“三农问题”之所以如此严重,农民负担之所以如此沉重,农村公共品供给之所以如此匮乏,其主要原因之一就在于县乡基层政府机构太多,养人太多。农村经济本来就很薄弱,目前农业增加值仅仅只占全国GDP的14%左右,极其羸弱的经济基础难以支撑过分庞大的上层建筑,“生之者少,食之者众”,最终必然使基层政府变异为“掠夺性政府”,结果必然大大加重农民负担,使农村和农业趋于凋敝,并激起农民的不满与反抗,使党和政府的执政能力和执政基础大大削弱,最终导致政治危机爆发。因此,他们开出的药方是撤销乡镇一级政权机构,改为县的派出机构,如乡公所,大大减少吃“财政饭”的人员,从而减轻农民负担,从而腾出更多的政府财力用于农村公共事业,缓解“三农问题”。
但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比如,李昌平和一些基层干部提出:目前我国农村公共品供给短缺,“三农问题”严重,表现在基层,但根源在上面。目前乡镇一级承担的责任最大。省市两级可以玩“空对空”的把戏,以会议落实会议,以文件贯彻文件,特别是利用传媒,铺天盖地宣传由上到下层层出台的文件、各级领导在层层召开的会议上照葫芦画瓢的“重要讲话”,认认真真搞完形式,扎扎实实走完过场;就对中央和老百姓有了一个交代便大功告成了。最务实的工作是检查检查再检查,而检查的主要方式是隔着玻璃看,坐着车子转。这是最安全的执行方式,因为只要执行政策不走样,决策失误的责任可以上推中央承担,执行失误的责任可以拿基层是问。如果政策一旦偏离本地区的客观实际,造成了社会矛盾,就是乡镇没有把政策落实好。政策是好的,越到上面的领导越是好的,只是乡镇这些歪嘴巴和尚把好经念歪了;只要处理几个乡镇干部就能把矛盾化解。(点击此处阅读下一页)
民心是执政的根本保证,上级是国家权威的体现,乡镇不来负责任谁又会来负责任呢?“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乡镇头顶着计划生育、财政税收、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招商引资、中心工作等等“一票否决”的悬剑。 其中风险最大的“一票否决”是计划生育,压力最重的是财税任务,尽管有着为数众多的农税队伍和国、地税队伍,但他们只管数字,完成任务的责任在乡镇,即使发不出工资借款也要完成;因为“一票否决”的公式是:要么交票子,要么交“帽子”。九十年代末在全中国乡镇流行的最“经典”的县市领导语录是:“采取什么措施我不管,政策不能违背,但任务必须完成,否则追究领导责任”!最难预测的是社会治安和安全事故,一旦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主要领导就得撤职。
他们认为目前乡镇财政成本最低。从各级供养的人员成本对比来看,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养一个乡镇干部平均每年只需要人头经费1万元,养一个县干部平均每年最低需要人头经费3万元,养一个地市级干部平均每年最低需要人头经费6万元,养一个省干部平均每年最低需要人头经费9万元。全国政协委员、清华大学教授蔡继明根据相关调查研究得出,目前我国县乡两级人员约占71%,他们的开支占21%;中央和省级人员占29%,他们的开支占79%。中央和省级人员的人均开支是县乡两级人均开支的9.2倍。现在全国乡镇一级财政供养人员(包括中小学教师)为1316.2万,假设精简500万,可以使农民负担减轻40%。那么,在省和中央两级精简100万则可使农民的负担减轻74%。而县乡两级这21%的所谓吃“皇粮”开支,其中的60%以上要用于中小学教师工资。只占全国21%的财政收入,却要去解决占全国94%的国土、70%以上人口的各项支出,特别是要承担8亿多人口的小康建设和1.7亿中小学生的义务教育,成本是低了还是高了呢?因此,中央、省、市级机关,耗费国家的财政成本最大。不仅是省、市两级财政成本,与需要解决占全国94%的国土、70%以上人口的各项支出的乡镇存在着天壤之别;就是县级财政成本,也远远高于乡镇。从县乡两级的经费开支对比上来看,根据一地方政府公共网发布的资料:“2001年黑龙江省乡镇机构改革试点之后,现存66个县级机构。每个县级机构(含县属的各科局机关)平均一年需要1亿元的开支消耗,其中包括:领导干部工资、福利、奖金,县委、县政府及各科局领导们的高档轿车消耗,领导们的外出考察(实际上是旅游)消耗,各种招待费,会费、礼金、福利待遇、办公费、取暖费、勤杂人员工资、水电费、高级娱乐消费、手机、电话、传真等通讯费、工作服、办公室装修费等等,66个县级机构一年要消耗50多个亿,用在各项事业上的只有10多亿元。2002年乡镇机构改革试点后,现存944个乡镇。每个镇的消耗一年按300万元,每个乡的消耗230万元计算,一年人吃马喂,包括对各项事业的投资在内,全省用在乡镇的支出才24.96亿元”。因此,仅仅是县级机构一级,就要比工作面要广、工作量要大、服务的人口多、面对的矛盾杂、社会的直接责任重的一个省的所有乡镇,要多耗费一倍以上的财政支出。
现在有一种这样的主流观点:如果取消农业税,乡镇政权就不再需要保留。那么,城市的市民不交税是不是可以取消城市政府呢?为什么乡镇政权非得由农民来养而不应该由国家来养呢?农业是弱势产业,且事关国家的粮食安全、政治稳定、全国70%以上人口的生存发展。从农村的现实需要来看,缺少大量的公职人员:医疗保障事业、司法治安、教育事业、农技推广等,乡镇政府不是人多了或是人少了,问题是干什么的人多了,干什么的人少了;问题是这笔财政支出由谁出?花了钱干什么?学者潘维认为:世界各国的发展证明,“社会发展程度越高,要政府办的事情也越多,官员的需求量也就越大,国家对经济生活的管理工作就越重、越庞杂。香港经济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经济’。但早在1990年,香港的500万人口里就已经有20万公务员,每25人养1个,这比例在发达地区中还算低的。美国是每13个“纳税人”养一个政府雇员,政府雇员占总人口比例7%。我国“干部”与总人口之比3%,不到美国的一半,而且“干部”还包括教师、文学家和新闻记者。‘四千万人吃财政饭’有什么可‘骇人听闻’的? 拿清朝甚至汉朝的官民比例说事就更荒唐:大清朝不计划生育,不封山育林,不搞环境保护,也不养百万军队,更无需调控规范全国市场。面临帝国主义强权的时候,大清朝丧权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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