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英：疫情后世界秩序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民智观点

    导语：疫情可能会给未来世界带来几个大变化，可以概括为：三个常态化、两个恶化、一个加速、一个优化；

    疫情给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带来的结构性变化，可以概括为：两个上升，一个加强。

一、对疫情的基本判断

这次疫情真的不一样，我们可以跟大萧条做比较，也可以跟西班牙大流感做比较，因为今天这种情况是我们没有见过的。

所以，一定要对世界经济有正确的判断。也就是说，今天的疫情有点像100多年前西班牙大流感，要做好将其常态化的准备。

这次疫情是突如其来的全球大流行，是史无前例的卫生危机和社会危机，世界经济自由落体式滑落，没有一点力量可以挡住。因为已经出现了人们居家不出，商业和经济活动全部终止，现在还没有见到底。

疫情由第一波即以武汉湖北为中心，现在依然还在第二波即欧美地区为中心，恐出现第三波的担忧，即最终冲击到拉美、非洲、南亚等地区。

迄今，美国已经出台了近3万亿美元的防疫拯救救济计划，欧洲出台了近1万亿欧元的救助计划，中国也陆续出台各种政策。

如果没有上述联合施救措施，我们很难想像全球股市会跌的多惨？主要国家的失业率会有多严重？世界经济会滑落到怎样的深渊？

无疑，这次疫情对国际社会、世界经济、国际关系、全球秩序的冲击将比大萧条还要严重。

今天我们比较幸运的是，因为采取了拯救措施，世界经济依然处在卫生危机、社会危机和经济危机中，还没有发生金融危机。

我对美国的救助政策真的赞赏有佳，美联储为应对疫情，采取了无限量的量宽政策，从最后贷款者变成最后购买者，如果没有采取这些措施，美国股市真的不知道会跌到什么程度，或许比“大萧条”更惨。

美国真的是非常有意思的国家，特朗普政府的救助政策真的非常具体细化，刚出台的补充救助计划为4840亿美元。从国会两院通过到总统签署仅用3天时间，且参议院破天荒以全票通过。这在疫前是不可想象的速度和共识。

而对五一后复工复产分三队阶段安排的也有条理。在面临如此大危机下，股市还在震荡中回调，金融危机还没有发生，与美国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的有效性有直接关系。

现在各种舆论氛围使我们看不清美国，我个人想判断一下。

特朗普的谎言或各种言论的确让人不能接受。但美国的金融体系核心没有受到大的冲击，美元依然是全球主导货币，美国的科技，尤其核心技术没有受到冲击，美国的制度没有受到大的冲击。

疫情中，中美关系的舆情环境不断恶化，使疫后围绕全球治理、国际秩序等中美的博弈会更严重，甚至白热化。

疫情初期，我判断今年的中国经济是V型反弹，现在来看不可能是V型。

因为病疫已经在全球蔓延，且肆虐程度远远超出预期，国际贸易基本中断，复工复产遭遇空前困难，输入型疫情严峻，防控防疫趋于常态化。凡此种种使前期的V型反弹预期已经不可能。世界包括美国经济都不可能呈现V型反弹。

U型——中美包括亚洲新兴经济等可能不会出现。

L型——全球经济基本不会长期陷入衰退而不复苏，这是经济规律，大衰退后肯定会反弹。疫情下的大衰退，L型太悲观。

抛物型或坡型——可能性很大。经济规律是，跌到底以后会自然慢慢恢复，这适合今天的世界经济。如，中国经济在第二季度止跌回升但不强劲，美国经济在第三季度止跌，欧洲和日本等可能更晚，到第四季度慢慢企稳。

不管怎么说，只要经济跌到底，自然总会反弹。但疫情的常态化，使中美经济都不可能是V型反弹，因为恢复国际贸易和投资异常困难。

二、疫情对世界带来的几大变化

疫情可能会给未来世界带来几个大变化，可以概括为：三个常态化、两个恶化、一个加速、一个优化。

（一）三个常态化

防控防疫常态化

对疫情全球都不太乐观，医学界都感觉这次疫情是要常态化的。中央政治局也发出常态治理要求。

这个常态化可能是比较长期的，不管疫苗什么时候出来，新冠病疫就像流感一样的存在，我们只有做好边防疫边生产的长期准备。那么，我们的生活和生产方式就很难回到疫前。

负利率、零利率、低利率将常态化

为拯救生命和经济，全球所有国家都采取前所未有的宽松货币政策，各主要央行的利率已经降到无率可降。这种现象或许较长时期内存在，我们必须适应它。

高债务、高赤字率将常态化

疫前全球债务已经高筑，疫情中救人、救市、救经济，加之经济衰退，使各国财政赤字飚升，债务率再次空前增加。

无论如何，这种高债务、高赤字是压在世界经济头上的大山，无法搬走。世界经济将在高债务风险下艰难前行。

（二）两个恶化

贫富两极分化更加严重

一方面，疫情对穷人的冲击明显大于富人。疫情前，发达国家两极分化已经出现，疫情使贫富差距进一步激化。

如，美国富人居家依然可以炒股，收入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且有巨额财富积累，但是穷人往往寅吃卯粮，一旦居家就真的没有钱可消费，如果没有工作，连信用卡都刷不了。社会    两极分化在美国、欧洲非常严重。

另一方面，疫情对穷国冲击明显大于富国。据IMF统计，今天已经有900多亿美元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流出，加之石油等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一批资源出口国和最不发达国家已经民不聊生，已有80多个国家向国际机制申请援助。

随着疫情继续蔓延，失败的国家和破产的家庭可能会大量涌现。

西方国家政治极化更加加剧

在应对疫情不力情况下，美欧等西方国家政治生态正在进一步恶化，指责性文章和污名化现象泛滥，国际环境骤然恶化，加之美国下半年大选，国际关系高度紧张，不确定因素集聚，国内政治生态极化非常明显。

（三）一个加快

新的科技革命进程明显加快。疫情使中国在变，世界未来也会变。疫情倒逼中国经济社会加速网络化、数字化和智能化。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但它真正切切地发生了。

    疫情中，“宅经济”应运而生，封底城、封路、封小区，人们居家难出，由此刺激了网上购物、移动支付、网络游戏、网络办公、网络课程、网络展销、视频会议，等等新产业、新经济、新业态。

中国率先遏制病魔，率先复工复产，经济无疑将最早复苏，将再一次引领世界经济走出衰退阴影。

尤其是，疫情加速中国经济转型与产业升级，将使中国经济率先实现网络化、数字化和智能化。这一次是真的是网络经济、数字经济、智能经济救了中国。

（四）一个优化

西方人口优化。由于防控治疫措施不力，以及全民免疫的错误思想指导下，新冠病疫在一些欧洲国家和美国的死亡率很高，尤其是一大批老人、有基础病的人因此而死亡。

这是非常不人道的现象，但它正在倡导“人道主义”的西方国家活生生地发生着。结果，人口结构反而很不人道的“优胜劣汰”了，社会成本因此减少。

三、疫情对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影响

疫情对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冲击大，发生着结构性变化。我认为有几个趋势：

安全性上升

疫情后，各国在布局自身产业链和供应链中，安全考量肯定会增加，尤其是人员流动中会更关注卫生安全，如以后可能在签证上需要加注卫生安全标识。而人员的全球流动会卫生安全而适度放缓。

科技性上升

今天，科技革命已经涵盖所有产业链和供应链。科技因素正在重塑经济全球化，也在重塑全球产业结构。过去，全球化的主要诱惑力在于劳动力成本，未来将是科技含量、人才因素。

新的科技革命将驱使全球化无法逆转，除非一国不想发展自己的经济，不想创新自己的产业，不想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

而全球供应链也将在科技革命下发生巨大变化，网络化、数字化、智能化将使全球供应链更加现代化。

区域化更加强化

2008年金融危机后，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已经在调整，区域化趋势明显。

但是，疫情后，全球产业链会越来越区域化，而供应链则更加贴近消费。结果是，最终产业链会缩短、人员流动会放慢、中间产品会减少。

我一直认为，疫情和科技革命正加快全球产业链最后真正形成“三足鼎立”格局。它们是：

以中国为主、基于东北亚、涵盖整个亚洲的亚洲制造中心；

以美国为主的美墨加北美制造中心；

以德国为首的欧洲制造中心。

疫情后，亚洲是很有可能胜出的地区，因为亚洲疫情结束会最早，产业链调整会最快，科技升级会最好。

四、疫情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美国没有真的衰退，真的不像我们所说的那样，有很多是误导性宣传，美国的优势依然在金融、美元、科技、教育、制度等领域，疫情没有改变这些核心竞争力。

疫情后的世界将越来越凸显中国与美国的综合国力，所以我认为中美两国可能胜出。

最关键的是，国际关系出现翻天覆地的调整。中美关系我还不敢说，首先我们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一定要关心国际关系的调整。

国际关系的核心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基本上每一次大疫情或者大危机都会有大调整。虽然这个调整，今天我还没有看到。

不过能看到一个现实问题就是国际秩序要变，不是一般要变，以前是规则，未来可能是秩序，国际秩序会发生我们想象不到的变化。

故此，我更关心疫情后的全球秩序如何调整，中美博弈是关键。

谢谢！

作者：陈凤英，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所原所长，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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