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1-06-10 10:28:36 来源:新周刊阅读:8436
汽车需要轮胎,随着汽车产业飞速发展,全球轮胎需求量越来越大,制作轮胎的原料——橡胶在国际市场价格猛增。为了致富,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变成了橡胶林,轮耕的粮田也变成了橡胶林。
2017年10月6日,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割橡胶演示。/视觉中国
在2002年-2007年期间,勐养-勐仑和勐腊-尚勇廊道内的橡胶分别以每年98.61%和46.03%的速度在增长。中国科学院生态学家刘文杰曾说过,在他的电脑上,西双版纳标注着绿色“热带雨林”的区域,越来越多被“红色”橡胶林覆盖。
村民们钱包鼓了,问题也来了。原始的热带雨林被橡胶林所蚕食,再加上云南特有的气候和地理环境,降水量稍有不足,带来的直接问题就是干旱天气的增加。
很少人会把“雨林”和“干旱”两个字联系在一起,但事实是,西双版纳近年来一直饱受干旱的困扰。河里缺水,森林少食,地里也缺粮,人和大象都很难。
云南,一处干涸的池塘。/视觉中国
即便不在旱季,大象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橡胶林面积扩大,亚洲象长期生存的勐腊地区和勐养地区形成了地理阻隔,原来大片的生活区域破碎成了一个个小的生境斑块,这些斑块中,还有高速公路穿过,还有村镇零星坐落其中。
相关研究表明,野生的亚洲象需要极大的生活空间,在夏季至少需要40平方公里的森林面积满足生存寻求。以此次断鼻象群出走的勐养子保护区来说,这周边生活着90头野象,也就是说,至少要3600平方公里的生存面积,而勐养片区的面积只有不到1000平方公里。
这么多年来,很多人也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
2007年,西双版纳建立了8条生物多样性廊道,其中包括了勐养至勐仑亚洲象生物廊道,这些廊道将各个象群生活的孤岛相连,让被迫隔离的象群之间,终于得以沟通。
遗憾的是,这一生物廊道最终未能保存下来,云南亚洲象的栖息地还原,依然任重道远。
云南野象走过街道,一路北上。
我们与野生动物如何共存
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的竞争,有一些是悄无声息的,有一些则近乎残酷。
牧羊人的传说里总有狼群,历朝历代都记录着“打虎”的猛人。史书里记载的张兴祖“平生杀虎数十”,隋文帝的父亲杨忠“独当一猛兽”,左手钳住猛虎的腰,右手拔了猛虎的舌头,战斗力爆表。这些打虎传说,更像是人类对动物的征服。
自秦以降,历朝历代大兴水利和土木工程,开凿运河,发展农业。唐宋以后,经济中心渐渐转移到南方。到了元朝,两湖已经成为了全国的粮仓,“湖广熟,天下足”的谚语流传四海。农田面积不断增加,代价就是森林面积剧减,人类每向前一步,也意味着野生动物退后一步。
动图版《乘象图》(局部),原画藏于云南省博物馆。
可人类和大象的关系多少有点特殊,它不像鱼类、鸟类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似野狼、野豹和老虎那样单纯凶猛。大象拥有独特的智慧,人类喜欢它,又畏惧它。
忽必烈可以说是大象的忠实粉丝,他的座驾就是象辇,即使差点在象辇上丧命,也坚决不改其好。“文艺青年”唐玄宗喜欢看大象跳舞,卢纶有诗写作“蛮夷陪坐位,犀象舞成行”。
象与“祥”谐音,因为我们对谐音梗的热爱,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当作“吉祥”的象征。在南宋最隆重的“南郊祭天大礼”上,皇帝甚至亲自参与制定《南郊教象仪制》,这套仪制,一直延续到了清朝。
但从古至今,大象最多只被驯服,从未被驯化。
随着生活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小,大象与人类的冲突就越来越多,它们甚至还会自主学习,适应现有的生活条件。就在前几天,断鼻象群走进了昆明一户农庄,用鼻子拧开水龙头排队喝水。
耐人寻味的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象群一到在玉米成熟的季节就下山觅食,不再理会从前爱吃的野生粽叶芦、构树和马唐草,而是直接闯进农田抢食玉米。大象还知道昼伏夜出,早上人们起来了,它们就回林中休息。
在与人类的不断交往中,大象到底学会了多少东西,这些又会如何改变大象种群生态和人象关系?
我们还不得而知。面对家园的流失,迁徙的大象已经给出了态度,催促人类找出解决方案。
这些年,为了保护亚洲象,云南省先后制定了《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自然保护区保护条例》《云南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等地方性法规,建立了亚洲象预警体系。但保护是个系统工程,生态修复也需要漫长的时间,短期内云南野象可能还会不断外出寻找食物和栖息地。
5月20日,野象群北上途径云南石屏北部山区,穿越山地丛林及火龙果地。/人民视觉
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物种生存委员会亚洲象专家组成员张立认为,象群北迁印证了过去十几年中国在环境保护工作上的成效,野生亚洲象因为盗猎减少,种群开始不断扩大。
亚洲象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170多头增长到了300头,家庭成员多了,栖息地少了,自然就需要寻找新的栖息地。
但新的栖息地到底在哪里?旧的栖息地如何保育和恢复?这个问题也困扰着生活在中国栖息地以外的亚洲象。
12世纪初,约有10万头亚洲象生活在广袤的原始森林中,地域可以从波斯湾一直延伸到印度尼西亚南部。如今,它们成了世界著名的濒危动物,零星生活在中国西南部和东南亚13个国家的小片栖息地。
或许我们应该准备好,它们也会和断鼻象群一样,随时准备一场迁徙。
1.《宋代大象的自然与社会生态》,程民生,中原文化研究
2.“森林变孤岛:亚洲象的“蜗居“生活何时结束“,中国国家地理杂志
3.《大象的退却 : 一部中国环境史》,[英]伊懋可 著,江苏人民出版社, 2014-12-1
作者 | 林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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