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正在杀死欧盟？默克尔背水一战带领欧洲走出危机

近日，欧洲新冠肺炎确诊和死亡病例激增，已成为新冠肺炎“大流行”的“震中”。

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坦承欧洲低估了新冠病毒，表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欧盟都要忙碌于应对疫情；德国总理默克尔首次就当前疫情危机发表电视讲话时，也语气沉重地强调，这是德国自二战后面临的最严峻的挑战。

战后60多年的努力所建成的确保商品、服务、资本、人员自由流动（也被称为“四大自由”）的欧盟单一市场，是否会因各成员国“大难临头各自飞”而支离破碎？“各自为政”的防疫措施是否会加剧成员国间的猜忌和矛盾，导致新冠病毒最终“撕裂”欧盟统一的政治框架……对疫情的低估和准备不足，使得国际社会普遍担心欧盟是否能够经受得住此次全球“大流行”的冲击。

治理结构决定了欧盟响应疫情的软弱和迟缓

疫情在欧洲暴发后，欧盟没能及时发挥领导疫情危机的角色。这被一些媒体形容为“有联盟，无协调”，各成员国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没有欧盟层面的协作机制。

处于欧盟领导地位的德国、法国在3月初都出台了医疗物资出口限制令，这明显是对单一市场的挑战。

虽然之后召开的欧盟各国卫生部长紧急会议要求各成员国在欧盟范围内统筹口罩、防护服等急缺物资购置分配事宜，但是德国表示暂时无意向邻国出口此类产品，甚至还发生了德国扣押意大利口罩物资的事件。

据意大利媒体报道，目前意大利至少被欧洲邻国扣留了1900万个口罩。而德国之前单方面宣布对法国、奥地利、瑞士、卢森堡和丹麦等国实行边界人员封锁，更是引发法国总统马克龙公开表达不满，指责德国没有协调，没有通报。

欧盟不能及时发挥领导角色，是由欧盟特有的治理结构所决定。

教科书中对欧盟经典的定义是：既不是国家，也不是国际组织，而是一个多层级、网络状的治理体系。

这意味着欧盟与成员国之间并不是中央与地方的关系，而是承担不同职能的平等的治理主体，欧盟和成员国之间遵循“辅助性原则”，也就是说在法律规定的欧盟专属权能之外，除非事态发展超出了成员国的能力范围，需要欧盟介入，否则欧盟是不能涉足成员国事务的。

    所以，欧盟只能“坐等”疫情严重到一定程度，才能真正发挥协调作用。所以，在欧盟之外的观察家看来，欧盟对疫情的应对太过“软弱”，但对欧洲人而言，这就是欧盟本该有的样子。

转折点出现在3月17日，由于疫情的迅速扩展，欧盟及其成员国领导人召开视频峰会，宣布采取对欧盟以外人员入境实施旅行限制等多项措施应对新冠肺炎疫情。

欧盟也发布了政策指引来规范成员国的限制措施，避免损害单一市场的“四大自由”，由此，欧盟才真正开始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承担起防疫的协调、整合职能。

“蒙混过关”是欧盟的生存之道

欧盟并非“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它仅仅是一套“漏洞百出”、需要随时“打补丁”的操作系统，需要不断向现实低头，需要来回在各国利益间平衡，需要在相互冲突的政策目标和价值观念之间取舍拿捏。

所以，不可能期望欧盟会远见卓识地提前建立好一套应对机制，它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得过且过，在应对各种危机的过程中逐步自我完善。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斯蒂格利茨曾说：面对危机，欧盟采取的是“蒙混过关”（Muddle Through）的方式，而非真正的改革。

他是对的，这正是欧盟能够坚持到今天的生存之道。欧洲人从战后一片废墟到如今能够打造出一栋虽然摇摇晃晃，但还过得去的“欧洲大厦”，本来就是蒙混过关。“蒙混过关”本质上是一种经验主义，虽然缺乏长远的战略眼光，但好处是能够从干中学，从错中学。

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及随之而来的欧债危机，推动欧洲央行角色的转变，突破了将稳定物价作为唯一最高货币政策目标的限制，开始承担“最后贷款人”的职责。

这一转变的标志就是，当年欧债危机达到最高潮之际，时任欧洲央行行长德拉吉在2012年7月26日伦敦投资人大会上那句著名的政策宣誓：欧洲央行将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来维护欧元，相信我就行。

但在这之前，欧洲央行对债务危机的消极干预立场让欧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3月18日欧洲央行宣布计划额外购买7500亿欧元债券，以应对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导致的经济和金融动荡。现任欧洲央行行长拉加德表示，“我们对欧元的承诺没有限制。我们决心在我们的授权范围内尽可能利用我们的工具。”

这话与德拉吉当年的那句名言异曲同工，但行动比德拉吉当年更迅速、更果断。欧洲央行的积极干预确保了欧盟在应对疫情期间金融秩序的稳定，为欧盟再次“蒙混过关”提供了关键保障。

德国能否发挥领导力是关键

德国不仅是欧盟内经济最强大的国家，也是欧盟事实上的盟主。欧盟要想成功应对疫情危机，德国能否发挥领导力是关键。

就像2009年欧债危机爆发后欧元区面临解体的危险，在经历了一番疑虑和迟疑之后，默克尔以“欧元的失败就是欧洲的失败”为口号，说服民众和议会，发起了一场“欧元保卫战”，承担起维护欧元区稳定的政治责任。

这次德国还会像10年前那样坚定地投入本国资源来挽救欧盟吗？答案是，会。作为欧盟的核心成员国，德国是欧洲一体化最大的受益者。

德国通过强大的工业竞争力以贸易顺差的方式让欧洲实体经济中的资本流向德国，同时德国又可以在国际资本市场大规模、低成本地吸纳金融资本，再以资本输出的方式将巨额资金“二次分配”到其他欧盟国家，如此循环往复。

在欧盟内部的这一资本循环中，德国始终掌控着欧洲资本流动的规模和流向，实际上扮演着“欧洲银行家”的角色，并且站在欧盟产业链的顶端。

所以，欧盟单一市场对德国意义重大，德国比任何一个欧盟成员国都更有意愿来维护欧盟的完整性，确保欧盟单一市场的“四大自由”不被破坏。

虽然胜负未可知，虽然还会有犹豫、有权衡，但最终，带领德国、欧盟走出疫情危机，对距离退休还有18个月的默克尔而言，是她必须争取胜利的最后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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