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 媒体评论员

原题：湖南因果河校车惨剧的善因恶果

这只是寻常的一天早晨，小学生搭车去几公里外上学，小小的三轮车挤进20个孩子，叽叽喳喳如麻雀，虽然拥挤但满载快乐。这道中国农村常见的生命图景，突然在12月27日被抹上黑色：湖南衡南，一辆这样的“校车”坠入河中，14名小学生遇难。

因果小学的学生，在因果桥上坠入因果河，14条小生命走得不明不白无缘无故，似乎在强烈地提示社会反省：因果河惨剧，恶果如此，肇因何在？

简陋的三轮车是一望可知的肇事者。愤怒如央视主持白岩松甚至不愿称之为“校车”。按照校车的最新“国标”，它必须通体黄色、每座配安全带；它不能是公交车、中巴车甚至微型客车，而是在设计和制造上专门运送不少于10人的小学生校车。按照善良人们的逻辑，运杂物拉菜的三轮车怎么能搭金贵的学生呢？是的，不是任何装运学生的车，都叫校车。但事实是，如果没有校车，任何车都可能被用来装学生。连城市的小学校车还五花八门着，“国标“就像是写在纸上的理想，照不进湖南因果村小学生的现实。

因果村的现实是，三轮车不安全是问题，孩子上学路远也是问题，两害相权取其轻，三轮车便成了解决孩子上学难的无奈选择。在公交车不能触及的中国农村，尤其是山区，乡镇村小学断无自备校车的能力，身为农民的父母们也租不起更安全的车。此事无解，衡南县教育局、交警大队知道，校长也知道，所以上报上级有关部门、劝阻家长都不了了之。隐患一步步走向灾难，人们猜到了结果，却猜不到何时何地如何发生。

黑校车是农村广泛而真实的存在，正如农用三轮车上挤满孩子们的笑脸，这样的照片在媒体上比比皆是。它是农村学生上学半径日益趋长的结果，与近年来农村学校“撤点并校”密切相关。人民日报、南方农村报的调查表明，自2001年开始的全国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将凡是10人以下的乡村小学、教学点，一律予以撤并。改革的初衷当然有形成集聚教育的规模效应、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的善意。然而9年过去，农村孩子上学路越来越远的副作用开始显现，连教育部也不得不承认，有的地方有简单化和“一刀切”情况，脱离实际，撤销了一些交通不便地区的小学和教学点，造成新的上学难。

又大又漂亮的学校对于提高农村教育当然重要，但不应以让农村孩子小小年纪就顶风冒雨长途跋涉为代价。现行的寄宿制被当作解决农村孩子上学远的较好办法，但也派生出家长经济负担加重、寄宿学生营养不足、低龄学童不适应等问题。所以有学者提出，只有在校车无法达到的地区，才发展寄宿制学校。

教育建设远不止于学校建设，让小学生尽可能步行上学、或者提供安全的校车也是社会教育系统必须考虑的环节。当一些大城市提出让小学生步行500米内上学的目标，我们是否也能为农村孩子另外预设一个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