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规则公正应优先于破格录取人才

    据《中国青年报》报道，八位复旦大学教授建议学校破格录取“在中国古典文化素养方面具有极佳的学术潜力”的陕西省高新唐南中学高三应届毕业生孙见坤，但由于他高考成绩低于录取线6分，陕西省招办不为所动，即便经过复旦大学的数次沟通也不让步，拒绝将该生的档案投送复旦大学。知情人士对记者透露，陕西省招办的顾虑在于：如果为孙见坤开了口子，“条子生”“关系户”等腐败问题就会接踵而至，来年会冒出更多的特例。此事经报道后引起很大反响，复旦大学招生办昨天向新华社记者解释了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并表示，虽然复旦希望破格录取孙见坤确有其事，但复旦八位教授从未联名写请愿书，也从未称赞孙见坤是“国学天才”或“奇才”，个别媒体对复旦大学录取孙见坤事件的报道有诸多不实之处。

    报道或有瑕疵，但八位复旦大学教授及复旦大学招生领导小组为录取孙见坤确实做过努力。复旦大学面试过孙见坤的教授都对他的国学功底赞叹不已，认为不输于专业研究生的水准，因而试图说服学校给予破格录取。但在陕西省招办的坚守原则下，复旦大学准备按照自主招生的程序录取孙未果，不仅教授们感到惋惜，舆论中也不乏为孙见坤叫屈的，对现行的招生制度颇有微词，认为呆板的制度无法容纳某一方面特别优异的人。孙见坤很失望，怨制度卡人。

    一位据言是名副其实的特长生遭此挫折，从情理上讲确实可以抒发可惜之意。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恰恰因为严格坚持招生规则，陕西省招办遵章办事又无可指责。考虑到目前的国情，高考招录中腐败现象频发，已经成为难以清除的社会弊病，陕西省招办能够如此果断地说不，甚至值得夸赞。在大学招生环境并不能彻底保证公平的前提下，维护规则的公正比收录个别天才更值得尊重。

    如果高考招生制度既能选拔符合资格的一般人选，还能做到对真正的天才式考生应录尽录，那当然是皆大欢喜，但理应有清醒认知的是，国情如此，大家心知肚明，绝对不可能生成一种能满足理想之需的招生制度。不要忘了被冒名顶替的罗彩霞们，也不要忘了大量为权贵子弟量身订做的加分办法。与其用个别情况破坏规则，不如规则一律，起码在起点公平上是均等的。

    众所周知，与孙见坤是经过教授认可的不同，更多的所谓特长生是权钱联手、批量制造的。或许中国不缺乏天才，可劣币驱赶良币，“天才”往往是可疑的。如果天真地为可疑的“天才”建立进入大学的特殊通道，用不了多久，畅行在通道上的必然是权势包装好的考生。这将沉重打击无权无势家庭的子弟。既然制度对公平的甄选不自信，那么保守一点不能说是坏事。

    一旦规则适用于所有人，就很难说孙见坤是招生制度的牺牲品。必须理解高考制度的现实处境：尽管它受到了权钱和关系的太多侵蚀，也确有必要革新和调整，但它仍然是一个能够提供公平竞争的制度。假若以各种各样的，只有权势才有资格享受的名义，在这个制度上开很多口子，令它的含义更宽泛，比如饱受诟病的高考加分政策，只会降低这个制度输出公正的效率。

    在孙见坤一事上，招生制度没有义务承受过度批判。这并非因为制度已剽悍到不用解释的地步，而是权术太狡猾。它们紧盯制度疏漏。只要大学招录制度上出现一条裂缝，权术准能繁衍出十个、百个乃至更多的恶果。屡遭揭露的浙江省航模加分的暗箱操作即可作证：制度的恶果酿成后，就很难再纠正回去。制度不添乱，起码做到不擅自增添为特殊人等放行的理据。

    可以想见，即使孙见坤被拒绝，也不能证明现有高考招生制度完美无瑕，一定还有人借着这样那样的关系蒙混过关。考虑到制度不具备像权势一样主动进攻的能力，执行者能够秉公裁决已属不易，出于公心的否决就相当于防守。种种难堪的事例都在印证制度所处的险恶，在某种意义上，不要说不拘一格降人才，它不再因侵蚀而失去就算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