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慰问”官员不能再不了了之

    日前，四川天邦达建筑有限公司一份中秋、国庆“双节”客户慰问明细表被曝光，被慰问者包括四川省建设厅、人事厅、国资委等单位54名官员，多名厅级官员被慰问金额为5000元。四川省纪委现已介入调查。

    这样一份“慰问明细表”被曝光颇具戏剧性，它缘于网友的发帖。据网友自述，他于12月1日捡到一个被弃皮包，在清理散落物品时，意外发现了这份“慰问明细表”。牵涉到的当事人的态度也颇堪玩味：官员或否认或拒绝，而被曝光的公司则有些自乱阵脚，先前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公司曾做过这样一份计划，未获集团公司批准，并未实施”；而在媒体继续跟进以后，集团总裁称，这是手下公司因日常费用超支，为逃避集团检查，编造出的一张虚假费用清单，欲蒙混过关。集团也很快作出了两人免职两人降职的处罚。

    据报道，明细上所列官员，多分布在与建筑业有关的政府部门和机构。站在企业的立场，关键得让牵涉到的官员全身而退，否则如集团总裁所言，此事将使集团得罪四川当地相关行业主管官员，“以后四川谁还敢跟我们打交道？”然而公司撇清的手法显然太不高明。谁能相信一份经过制表、审核、审批等严格的程序，并在9月16日已分别经公司相关负责人和具体经办人手写签名的开支计划，到了12月份居然还未实施？指责手下公司造假账虚报费用近于企业自污，但却是釜底抽薪的妙计，可惜表册的明细显示，该公司的“双节”慰问分两个渠道进行，除了官员，另有只能得到人均两个月饼的被慰问对象，支出4840元，在总共超过10万元的慰问计划中，只是九牛一毛。网友分析认为，有幸得到两个月饼的被慰问者或系该公司的农民工。这一点且不深论，公众的疑问是：一个公司要虚报超过10万元的费用蒙骗集团，有何必要单独为了4840元而多费周折，随便再加一个被慰问领导，不就达到了虚构的目的？

    与态度生硬的涉事官员和急欲撇清的企业相比，网民的情绪反倒从容，除了一两句调侃，他们显得淡定多了。也许，区区几千元，无法让公众的神经兴奋；更大的可能则是，这样一份慰问明细表，和由它所反映的社会图景，并不是他们生活中特别值得惊异的东西。而现在，公众之所以围观一下，之所以还有兴趣说两句笑话，无非因为生活的真相居然再次以意外的方式呈现了出来，而在此之前，所有的惊羡也好，愤怒也罢，都只能来源于传说，是一个想象。这就像山西洪洞的民众一直要等到亿万富豪警察夫妇意外身亡，才能确认他们过去的想象接近真实一样。

    企业向相关行业的官员表示“慰问”和“感谢”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2009年，当山东聊城新奥燃气公司的年度计划表被放到网上的时候，网友们发现，那分明是一份金额高达百万元的行贿官员的清单，只是打着“公关维护费用”的名义。而重庆的一家公司则被曝出，不仅年初有“计划打点单”，年底更有“请客送礼单”，其下在官员身上的功夫堪称无微不至。而所有类似的“网曝”，几乎都有一个相似的结果：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的原因自然多多，单笔金额不算巨大，牵涉的面太广人太多等等，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这是“灰色地带”产生的“灰色收入”，似乎向来没有好的治理办法，也难以拿出治理的决心。于是，不论送的还是拿的都心安理得，只是最好别弄到网上被人围观，这几乎已经成了接受灰色收入的唯一底线。

    灰色收入已被授受双方视为正常，这是一个事实，另一个事实是，灰色收入的大面积存在，对授受双方以外人群的伤害正在扩大：除了严重拉大收入分配差距早被学者所诟病，而按照情理，逐利的企业的每一笔成本都是要讲效益的，他们对官员的“慰问”和“感谢”，哪一笔支出又不会转嫁到用户乃至公众的头上？

    尽管以往的经验使人难以乐观，但这一次，我们还是希望高调介入的四川省纪委不会让公众再度看到“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