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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稳的出路是加快政府改革

时间:2010-11-06 20:52:34 作者:admin来源:中国治理网


赵树凯:维护稳定的根本出路是加快政府改革
专访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赵树凯
作者:赵树凯
 

  凤凰周刊:在经历了2008这个多事之年之后,2009年对中国来说,仍然是一个特殊的年份,汇聚了几个重大历史事件的纪年:五四运动90周年、西藏解放50周年、共和国建国60周年,以及1989年的政治风波,今年也是20年。在这样一个“大年份”,如何化解社会矛盾,防止群体性事件高发,维护社会稳定,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怎样看待目前中国的社会形势,请谈谈你的看法。

  赵树凯:人们往往喜欢讨论多少周年的问题,但是,我认为多少周年和政治社会周期不是一回事。社会稳定的形势和历史事件多少周年关系不大,如果说有关系,是赶在这个点儿上了。真正有关系的是一个时期以来经济、社会情形的变化,最主要是矛盾的积累。如何看待目前的社会形势,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最近开了几次座谈会。与会专家对当下社会矛盾的判断是比较一致的,认为利益冲突是矛盾的核心,稳定正在成为中国社会越来越突出的问题。社会矛盾的生长点在增加,并且出现了多元化趋势,比如就业、征地拆迁、环境保护和基层选举等问题,都很容易传导、延伸到社会稳定层面。关于这个问题,现在大家说得很多,但是比较扎实的调查分析报告还没有见过。

  凤凰周刊:“群体性事件”作为普通民众和地方政府之间的暴力冲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最初发生到现在,在性质上有哪些变化?

  赵树凯:从事件来说,是1993年的四川仁寿事件。但1980年代中期农民反映负担过重就出现了,情况已开始发生变化,农民的个别抵抗转化为群体性事件。如果划阶段,仁寿事件是群体性事件的一个标志,2004年的万州事件是另一个标志。为什么这么说?仁寿事件是农民抵抗基层政府的缴费负担,万州事件则出现了所谓“无直接利益冲突”——参与者不是直接利益受到了侵害,而是信任问题,是在以往的经历中对政府产生的不信任,在事件中被激发出来了。另外,参与者的成分发生了变化,很多是与事件无关的年轻人,特别是学生。

  2008年的几个事件能不能构成一个新的阶段?现在来看还为时尚早。从事件本身来看,冲突起因呈现多元化、复杂化;冲突的规模大小、激烈程度有所提高;参与人数增多,人群成分更加复杂,显示这部分人对政府的信任程度更低,某种意义上,开始上升到了政治层面。

  腐败是无直接利益冲突的重要诱因

  凤凰周刊:2005年7月,周永康在分析群体性事件时指出,这么多、这么大、这么广泛、这么激烈的乱子,大多数是因为政府机构或官商勾结侵害民众利益,尤其是在农村征地、城市拆迁、企业改制、移民安置等问题上更为突出。2009年中国《社会蓝皮书》显示,39%的人对政府惩治腐败的工作不满意。腐败在诱发群体性事件中有多大比重?

  赵树凯:从直接诱因来讲比重不大。表面上看, 贪官贪的通常不是特定个人的钱,不是直接侵犯某个人的利益。但是腐败对无直接利益冲突是非常大的诱因,或者是生成因素。腐败更多的是对公众信任和政府权威的破坏,让人感到一种暴政。我个人认为,腐败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暴政,因为它使公共政权变成私人工具,把公共利益私人化,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剥夺了老百姓的权益。腐败使得政府的合法性下降,老百姓接受政府的管治不是因为觉得你是代表我的利益、为我谋福祉,而是因为你有权力甚至是强权、我不得不接受你的管治。

  暴政摧毁老百姓的信心,让他感到不公正、不合理。这几年推出这么多的惠民政策、社会保障政策,为什么老百姓意见还是这么大,对政府的信任度还这么低?腐败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当出现导火索的时候,人的不满情绪就爆发出来,这种积压的不满在相当程度上是腐败的影响造成的。

  凤凰周刊:分析认为,2009年中央和地方各级政府在维护稳定方面的压力比较大,最直接的压力来自上访,你长期研究上访问题,对此如何判断?

  赵树凯:上访是判断社会矛盾、社会稳定的指标之一,但并不一定上访量大,就一定是社会矛盾很尖锐;上访量小,矛盾就不会激化。很可能上访量相当小的时候,是问题更严重的时候,因为他已经跑到信访系统之外了,如果他对政府彻底失望,通常就不选择上访了。上访说明他还是认可这个体制的,相信政府能够解决问题。对你不报任何希望了,找黑社会来对付你,何必还来上访?

  看形势不能只看上访量、发案率。如果你一头扎到上访的人里去,你看到的百分之百都是没解决的问题。已经解决问题的,不再来上访。我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研究上访问题,当初也总和上访的人在一起,看到的问题实在严重。后来到地方政府里工作,发现这个系统处理了很多问题,当然也存在不少体制上的弊端。所以要跳出来看问题,在一个大的环境里看这个问题处在什么位置。

  最近有县干部跟我说,现在上访特别多,而且不到信访局,直接找县委书记。上访人说:“找信访局没用,在咱们这个县,就是书记说了算,找县长都不管用。”这是什么问题?是体制的问题,由于体制的原因矛盾被集中化、政治化了。老百姓不是傻子,谁能管得了县委书记?上级政府。所以他直接找县委书记,县委书记解决不了,他就往上找,就到北京了。这反映了我们体制的特点,上级集权和个人集权。现在越级上访多,是我们执政系统的特点反映到基层社会里来。因为这个特点,一件很简单的事,应该通过行政体系日常运作来解决的,最后变成通过政治压力来解决,被政治化了;本来在分散的不同部门能解决的,结果都弄到书记这里来,被集中化了。

  社会矛盾爆发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凤凰周刊:近期的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经济造成了很大冲击,企业倒闭工人失业,农民工返乡,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如果这种影响从经济层面发展到社会层面,对社会稳定会带来什么后果?这几部分人会不会成为群体性事件的潜在力量?

  赵树凯:一般的理解,经济上升的时候,老百姓的生活不断改善,政府的政治信任度应该上升。可是我们这些年来,经济不断增长,增加了低保,改善了生活,但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善老百姓对政府的政治信任问题。所以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稳定和经济关系不大。从这个意义上说,提出科学发展观、构建和谐社会非常有道理。你看亨廷顿的研究,很多国家在快速发展的时候,因为处理不好各种利益关系,都出了稳定问题。相反,经济发展相对比较慢,社会变化没那么快,利益关系相对稳定,社会冲突反而没有那么多。而我们在经济发展比较快的时候,因为很多利益关系和社会矛盾没有处理好,导致民众对政府的信任不断流失。在这种情况下,社会上出现失业、生活没着落的群体,就为这种不信任的爆发提供了社会基础,一旦闹事,这部分人就是现成的后备力量。

  现在农村一些无所事事、晃来晃去的年轻人,听说县城里出事了,抢商店了,这帮人闻风而动。当大家生活无着的时候,参与闹事可能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就是心情不愉快,大家都抢,我也跟着抢。这种人没有政治动机,不是要对抗政府,也没有对社会极度不满,这是他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决定的,他没有道德底线。

  凤凰周刊:从这个角度来看,群体性事件只是一种表达利益诉求或情绪的方式,不是针对政权的政治性活动。

  赵树凯:真正有预谋、有政治上考虑的人很少,多数人都没有政治目的。问题是,多数人给少数人准备了社会力量。从国家的角度来讲,要警惕和平演变。在颜色革命中,有些受过很好的教育、政治上心怀一己之私的人,可能就是利用这种力量。我觉得危险性在这里。

  现在不能说马上会出什么大事,但是社会冲突的机率很高,矛盾的爆发点很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比如就业,现在有些大学生找不到工作,要投诉政府:你让大学扩招那么多,家里花这么多钱供我们上学,有的农民家庭把宅基地都卖了,在承包地边上搭个窝棚住。可毕业却找不到工作,政府又不负责,你政府干什么呢?你可以设想,这种情况下他会是什么心态,很容易产生极端情绪,对社会不满,对政府不满。国外研究发现,乌克兰、格鲁吉亚的颜色革命,主力就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疆独势力中,没有工作的大中专毕业生也很突出。

  还有农民工的问题,失业的外出农民有一部分回家了,一部分没回家。没回家的这些人就有一个生活着落的问题。长期生活无着,黑社会组织就会发展。已经返乡的,根据一些地方的调查,估计有一半还会出去找工作。他已经不习惯农村生活了,不是说给他一块地,他就会去种。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现在上面很重视这个问题,研究如何化解矛盾,但是这个不能停止在意识形态说教层面上,空泛地讲执政为民。要找到失业和政治、社会稳定之间的关系,还要做很多工作,看出矛盾的生长点在哪里、不稳定因素是怎么积蓄的、不稳定力量是怎么成长起来的。我个人感觉,现在的社会形势处在变化中,变数很多,变化的方向也很多,是容易出问题的时候。但是问题将会以什么形式出现,这个很难预测。

  现阶段社会形势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知识界的政治要求在提升。另一个趋势是,一部分知识精英通过维权在搞社会运动,而且从一般意义上的维权,引申出政治上的维权。这个很自然,比如征地补偿老是解决不了,就开始怀疑政府官员不干好事,怎么办?一个是忍耐,一个是找黑社会摆平,再一个就是竞选,想办法影响这个政府。现在一些律师在代理业主的同时竞选人大代表,有政治要求。还有志愿者、民间组织,不可小看他们在维权、表达民意上的作用。这可能是社会稳定中一个很重要的新的变量,需要认真重视。

  社会稳定是整个执政系统运转的结果

  凤凰周刊:有媒体认为,中国社会处在群体性事件高发期,面临更多的矛盾冲突,更加考量各级政府的执政能力。但也有学者指出,群体性事件高发主要是国家的微观治理环境存在问题,而不是制度认同的问题。不能过高估计它的严重性,随意与党的执政能力挂钩。应当如何看待社会稳定和执政能力的关系?

  赵树凯:执政能力和社会稳定的关系不能随便挂钩。从宏观上、制度上讲,社会稳定显示执政能力,但是具体到某个地方,就不能说,这个地方不稳定,这个地方的执政能力有问题。执政能力是一个执政集团的整体表现,是一个整体概念,说某个地方有问题,就是执政能力差,就把一个很高层次的东西降低了。对地方政府来讲,可能也不尽合理,不公平。因为从根本上讲,社会稳定是整个执政系统运转的结果。好多问题看上去是发生在小的局部,但它是在大的制度环境的背景下形成的。比如招商引资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征地问题引发群体性事件,出事地方的县委书记、县长没有处理好,不能说没有个人能力的原因。但是这个问题和整个自上而下以招商引资、GDP增长来考核干部的做法关系很大。我跟一些基层干部交谈,他们非常清楚哪些事情农民的要求有道理,哪些没道理;哪些事情干部自己做得对,哪些做得不对,那他们为什么要做一些激化矛盾的事情呢?第一,他属于身不由己。他在执政系统中扮演的角色,规定了他的行为模式。你这个机器必须得那么转。这部分责任你不能归结于他本人,尤其高层领导干部不能这样说基层干部,你那里不稳定,你的执政能力差。如果这么说,大家都推卸责任了,省里说县里执政能力差,县里说乡里执政能力差,乡镇说村里执政能力差。这样说来说去,实际意义不大。当然,我这样从执行系统的整体能力来说执政能力问题,是要强调体制和制度的重要性,并不是基层政府在具体执政过程中的行为对于社会稳定不重要,事实上,在相同的体制环境下,他们怎么工作,还是有很大的作为空间的。

  第二个问题是官员和老百姓的利益冲突。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土地管理、计划生育、环境保护中的很多问题,是地方官员自己从中牟利、收费发工资造成的。比如计划生育部门收社会抚养费,当一个地方计划生育搞得非常好,一个超生都没有的时候,他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他就主动去卖二胎指标,解决自己的收入问题。我觉得,不能把社会稳定和执政能力的关系简单化、庸俗化。应该反思的是,在经济增长这么快的时期,却出了这么多的问题,我们的执政系统出了什么问题?这个系统对社会需求的回应性怎么样?

  凤凰周刊:有学者认为,数据显示,目前中国普通民众对中央政府的满意度很高,哈佛大学的调查高于90%。群体性事件发生表明老百姓对地方政府不满,对基层公务员群体不信任。特别是在取消农业税,推出一系列社会政策之后,农民觉得中央的政策很好,可地方政府在执行中经常走样。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赵树凯:自古就是农民反贪官,不反皇帝。这个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比较危险,因为在某一件事上中央怎么说的,地方没这么做,这种事情多了以后,老百姓就觉得地方政府靠不住,不值得信任,而中央政府值得信任。海外有些对中国的政治文化心理、政治信任的研究认为,现在来看,农民对中央的信任度高,对地方政府信任度低,持续一段时间后,对中央的信任度也可能下降。他认为这是你的政府制度造成的,不只是地方政府那些人的问题。

  我最近在研究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彼此之间也存在着紧张,不信任,抱怨。中央、地方和农民,三者之间互相不信任不是好事,中央应该解决这个问题,使整个政府体系更加有效、统一地运转,使农民把政府看成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这样社会才能稳定。而不是上面提了很多要求,下面做不到,农民用上面的要求来衡量地方政府的做法,产生很多矛盾。

  凤凰周刊:出现这种“梗阻”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赵树凯:从行政体制上讲,中央和省里给基层的权力太少了。条块关系中,条条的集权太厉害,基层没有自主权。从政治上讲,政治民主发育得不够。条条集权的原因是觉得下面靠不住,所以把权力收上来,这些部门归我管,这些钱归我管,下面的项目由我审批,你得往我这儿跑。这个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反过来问一句,中央职能部门这些人就都靠得住吗?权力在你手里,大家都来拜你,你自己也有既得利益。这种情况下,不仅基层政府“跑部钱进”,也损害了农民的利益。一个100万的项目,跑下来已经花了30万,真正落到项目中就剩下六七十万,老百姓不质疑?这种体制就造成了不信任,农民对地方政府不信任,地方政府对中央不信任。这个问题从1990年代后期开始日益明显。

  怎么解决?首先要反思执政系统的改革,处理好上层执政系统和下层基层执政系统的关系。核心问题是把现在这种从上而下的压力式的问责,转变为基层民众对基层政府的问责。一方面,上面要放权;另一方面,地方政府自主权大了会乱来,出问题,这就要和老百姓的所谓“赋权”结合起来,就是让老百姓来管地方政府,通过民主、公开、政府法制化,建立地方政府和老百姓之间的政治问责,等等。这就是说,中央放权放到哪里,就要让民主跟到哪里,这样可能也能解决中央说得好、地方政府干得不好的问题。

  出路是建立新的利益协调机制

  凤凰周刊:这些涉及到政治体制改革,你认为政治体制改革和维护社会稳定是什么关系?

  赵树凯:对稳定要有一个大的判断。为什么不稳定的因素这么多,变数这么多,还有看不透的情况?说明大家心里都没底。但是有一点是共识:这么多问题、这么多矛盾,并不说明改革的方向有问题。老百姓对改革的基本方向、对执政的目标选择是认同的,为什么出现这么多的问题?原因是在大方向之下,执政系统的运行过程出了问题,没有找到一个好的化解矛盾和利益冲突的机制。新劳资关系、新社会群体,各种各样复杂的情况出现,执政系统内的一套运行规则却没有相应的调整,利益多元化的同时,利益表达的渠道没有制度化地建立起来。所以我认为,化解矛盾、维护稳定的根本出路,不是靠加快经济发展,而是建立新的利益协调机制,而建立这种机制的途径就是政府改革。包括三个问责系统:一是上下之间的问责系统要改革,让下级政府既能承担责任,自己也有一定的政治权力;二是同级政府内部的问责系统要改革,不能个人集权太严重;三是政府和社会之间的问责系统要改革,让老百姓有办法来管住地方政府、地方官员。有了这样一套制度以后,老百姓就知道什么事是中央的,什么事是地方的;这件事地方做错了,他就找地方,不会找中央,也不到北京上访。即便解决不了问题,他不会对大的体制产生怀疑,他会具体到某个县、乡领导干部,知道不是中央的问题。

  此外,政府的职能边界也需要明确,要明确划定哪些事情是政府的权力,哪些事情不是。中央政府有时表现得很博爱、想对一切问题负责,但结果往往导致地方政府借机扩权,增加了政府设租寻租的空间。而有些民事主体之间的矛盾,最后因为政府卷入,也演化成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政府需要明白,很多事是政府管不了也管不好的,不要把应该通过司法等其他方式解决的矛盾,纳入到政府的职能当中。

  凤凰周刊:在具体的改革思路和措施上,你有什么想法?

  赵树凯:首先,要推动政府法制化。前些天我到基层,地方上因为年终财务公开的事闹了很多矛盾,老百姓不满意,跑去找县委书记。从民主监督的角度讲,公开是最好的监督。现在我们有《信息公开条例》,中央对乡镇政务公开、村务公开都有文件,但这些文件提了一些口号、要求,很多具体的规定都不清楚。比如说,如果该公开的不公开,怎么处理?向有关部门反映,有关部门应该处理,这个“有关部门”是谁?

  村委会选举也是这个问题,农民对选举程序不公正有意见,找“有关部门”。结果乡镇推给县人大、县人大推给民政局。类似这些问题有一个纳入法制化的过程,可能不涉及民主,已经明确的东西通过法律规定下来就可以解决。

  另外一个方面涉及民主,扩大公民的政治参与。越南在乡镇一级搞“信任投票”,不信任达到一定程度就下台。现在有些地方在探索,农民可以决定村干部和乡里的包村干部的工资,这是很好的经验。通过基层政治民主化,把执政系统置于公众的监督之下。用政治学的话说,让公共权力进入笼子。现在基层政府是在自上而下的上级职权的笼子里,上级能管他,但是看不着它;它的服务对象是民众,但是民众不能制约它;能制约它的人,可能又不知道民众的需求。好的治理体制建立起来以后,利益化解的渠道就比较畅通、有效,而且能够分散化。这个乡镇出乱子,乱不到全县;县里出乱子,乱不到省里,更乱不到中央。

  POINT:化解矛盾、维护稳定的根本出路,不是加快经济发展,而是建立新的利益协调机制,而建立这种机制的途径就是政府改革。

  凤凰周刊:前面你谈到,现阶段社会稳定的一个特点是知识界的政治诉求提升,包括通过维权推动社会运动,对这个问题,在意识形态导向和具体措施上,重点应该在哪里?

  赵树凯:研究政治发展和社会稳定,要看到社会生活层面各种新生力量的元素、各种影响因素。从意识形态导向来讲,我觉得像现在这样光靠舆论引导,让大家有信心,向前看,并不能解决问题。应该进一步扩大公共舆论空间,或者叫社会公共空间,让社会力量、公民的声音更强大。这种强大应该制度化,所有的利益群体都应该有制度化的表达渠道,把话都说出来。而且这种利益表达能够和执政系统形成积极、良性的回应。这方面的改革是非常重要的,媒体和社会言论要更加开放。权力腐败遏制不住,特别需要开放媒体,加强监督。说错了,媒体负责,说对了,就得查处。你让他敞开说话,天塌不下来。

  我最近写了一篇万里和农村改革的文章,万里主张政治上也要坚持“双百方针”,他是1986年提出来。他认为政治问题和学术问题是分不开的,吴晗的《海瑞罢官》是政治问题还是学术问题,你说得清楚吗?有些时候是三分政治七分学术,有些时候是三分学术七分政治,是什么问题,允许大家争论嘛。你不能说,这个问题是政治问题,不能开放,不能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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